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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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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妤萱再也借不出來了。

羅爵士說,那娃娃怎麽都不肯見你,也是怪事。

白種中年男斜眼看我,好像我玩出了什麽他都玩不出的招數,直接把玩偶給嚇得魂飛魄散。

真是冤枉。

眼見著那毛糙糙的手伸過來搭我肩膀了,趕緊不露痕跡得閃走。

省了吧,我非英俊小生,也不是杜宇,無意在目迷五色的圈子有任何建樹。

犯不著討好白色雌雄不忌的種馬。

倒是對方像有心套近乎,問是否有意在連續劇結束之後,涉足電影?

我說我要回去征求太太的意見。

直接把羅爵士震飛。

向那位大人留下瀟灑一笑,然後去片場等待“太太”收工。

電視劇的拍攝已近尾聲,早沒了我的戲份。

今天是陳風出場的最後一幕。

我們的暖男二號華麗麗得完成了撮合男女主角的任務之後,精彩地在醫院病房咽下最後一口氣。

逝去得夢幻而意味深長,足以讓那從頭到尾一直互相折磨不死不休你矯情畢我犯賤的男女主角思索起生命的脆弱愛情的美好,珍惜起對方來。

我來得及時,陳風剛好拍完戲。

眼中還是紅紅的。

我瞠目道:“你是真哭嗎?”

女主角上來給陳風道謝,聽到問句,輕笑著道:“小風的演技真好,我被他帶得好入戲。”

“沒有,嵐姐才是,從你身上學到好多。”陳風低頭。

看他們相視一笑,惺惺相惜,我多少有點毛骨悚然。

等到回頭看我,陳風已然換了表情:“蕭少,你又不滿了?”

我瞅著那女主角搖曳生姿離去的背影,嘆:“小陳,那姑娘比你我小吧?這聲‘姐’你居然叫得出?”

陳風淡笑不語。

來到了外面,坐進車中,我把跟羅爵士打交道一事簡略告之。

同時攤手:“沒辦法。估計要兩個月後,俱樂部再活動,才能用錢砸到那女孩。”

聞言,陳風也是略嘆口氣。

“恭喜你正式出道。要不要叫上麗華,去哪裏慶祝下?”

我岔開話題,想到姚麗華上次提出過想吃哈根達斯的雪糕。

“不了,直接回去吧。姨媽特地囑咐要帶上你,她想親自跟你道謝。”

“呃,可不可以省掉?”我聽著頭大如鬥。

陳風側頭看我,笑了:“那麽坦率說愛我的人,這種時候卻害羞?”

那不一樣。

雖然不情願,但有陳風在,我逃不過這關。

姚麗華的哈根達斯也泡湯了——陳風打算買一打雪糕,看到哈根達斯的價目表直接拿視線把我射死。

也罷,反正不管什麽雪糕,哪怕只是小小的甜筒,那些孩子的快樂也沒有減少半分。

我也再次見識了愛情的美妙。

“塌鼻梁”小羊忍著要流出來的口水,把分到自己手上的雪糕塞給了小淺。

姚麗華阻止了:“吃太多要拉肚子的。”

小淺在吃完自己的雪糕之後,與小羊共同分掉了另一個。

我在想,這一幕拍下來用作明信片,題目可以叫:喜歡。

“水寒哥,”姚麗華見我格外留意,笑著揶揄我道,“你可以讓風哥分你的。”

不必了。

買雪糕的錢都還是我出的。

真自怨自艾著,陳風從廚房裏探出身來向我招手,我走過去。

見馬姨媽坐在廚房裏的矮凳上,拿起一筐摘好的菜。

我伸手過去欲接,馬姨媽卻轉身,把菜筐放到竈臺的一邊,擡頭對我笑道:“小寒,辛苦你。”

辛苦什麽?我有點不懂。

陳風拍了拍我的肩,他沒多話,自顧自走到一邊,拿起斬骨刀,開始對付好大一塊的豬排骨。

馬姨媽看著我,是我從未在女人眼中發現過的感情。

“我聽小風說了,是你幫的忙,才找到了我那閨女。現在,至少知道她活著,不愁吃喝,好像也沒有給人欺負的樣子……”她有點說不下去。

我也聽不下去。

“這倒沒什麽,不算辛苦。”本來還想補充說明些什麽,等看到馬姨媽的眼神時,又覺得一切都是廢話。

馬姨媽擦了擦眼睛:“至少她還活著,健健康康的。”

鑒於我見過那姑娘的裸體,所以她應該是健康的吧,發育還挺好的。

不過馬姨媽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她道:“見到了閨女,我也答應了小風和小華,要去大醫院。只是……有件事……”

她吞吞吐吐的話語在陳風手起刀落的剁骨頭聲中幾乎聽不見。

我把耳朵豎起來仍然聽不清。

最後陳風受不了,他停下動作,盯著我,苦笑:“姨媽問我們要不要辦婚禮。”

我差點被這個問題轟出千裏外直墜大西洋。

這劇情嚴重不對勁。

消化不了其中內容的我傻楞楞得看著馬姨媽和陳風發呆。

馬姨媽見狀,忙苦笑著解釋道:“我只是怕,去醫院查出什麽來,就……就……我生了個親閨女,養大了小風和小華,其他孩子,估計是看不到他們長大成人了。”

剛想說“都還沒檢查呢”,馬姨媽已然搶道,“就是想,看著你們中間哪一個,成個家,結個婚,我好覺得這輩子沒有白過。”

這又是什麽觀念?五雷轟頂。

“妤萱……她還能不能認我這個媽都不知道。小華也沒個對象,那孩子心氣高,我看也不好找。就小風,找到你了。”馬姨媽遲疑了一下,“雖然不是個姑娘家,不過他喜歡你,小寒,你覺得呢?就辦個婚禮……?”

我已全然呆若木雞。

除了怔怔地看著一臉渴盼的馬姨媽,我真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害怕有生之年無多,希望看到子輩安定成家嗎?

若是陳風找的是個女孩子,我還可以理解。

可我?

馬姨媽的笑容有些黯:“小寒,你不喜歡小風嗎?還是你家裏人會不同意?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家……”

“我家沒事。我沒有母親,生父幾年前也過世了。”我簡單地道。

“但,”我指著陳風,又指著自己,“我和……他都是男的。”

世界顛倒。

什麽時候介意過這俗事?人家傳的就是蕭少男女不拘葷素不忌。

“這一看就知道了,”馬姨媽又笑了,白白的圓臉浮出了真正的愉悅,“我問過小風了,他說他沒意見。小寒,你到底喜不喜歡小風?”

於是我被徹底逼上了絕路。

稍早前和羅爵士的那一句玩笑話居然一語成讖。

在馬姨媽面前,我看著陳風,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此時並無笑意:“喜歡。很喜歡。”

32、

就一句話,我把自己賣了。

而且預測終此一生,沒有贖回的可能。

不是不能理解馬姨媽……不,其實是完全不能理解。

到底把陳風塞給了我能怎樣?

我是可以保證這人,以及他拖家帶口的一大幫子人都溫飽有餘。

但這點,陳風也做得很好。

陳風的“挖煤生意”,在這段時間來,我好歹算是摸到一點眉目。

酒色財氣無一不全。

我有我生活裏的聲色犬馬,吃喝玩樂,結果風哥是最沒有資格指責我的人。

這正是他操縱的領域,不過階層不同罷了。

只是在“樂春院”,陳風和姚麗華幾乎避而不談“那邊”的事。

“紅綠刺猬”他們那夥,除老蔡頭外,極少出現在馬姨媽和孩子們眼前,若非有極緊急的要事。

不知道那頓飯算不算。

說是婚禮,整個過程也簡單。

又不會去註冊登記,說白了不過是各自打扮一新。

由姚麗華擺布著,選了幾個風水寶地,拍合照。

最誇張的大合照片裏面,馬姨媽穿著藍色短裝外套,內套堪稱華麗的金色鑲邊黑裙,雍容華貴得坐在正中央,我和陳風分站兩旁。

姚麗華蹲在馬姨媽的腳邊。

不消說的,西裝筆挺,年輕女孩粉色連衣裙飄揚。

十幾個孩子大的帶小的,簇擁在旁邊,也都換過新衣新褲,穿戴之隆重,直接可以過年。

甚至連小淺收養的兩只小貓也來湊熱鬧,那兩只貓經過小淺小羊的苦苦哀求,終於留下來。現在已經不覆初來時的虛弱,趴在姚麗華的肩膀上,露出毛茸茸的貓頭。

背景是“樂春院”的正門。

拍下這張照片的人正是“紅綠刺猬”。

然後……就開飯。

我心神不定得度過了一天,陳風顯然不會比我好受。

事實上我覺得除了馬姨媽興高采烈,其他人都有說不出的尷尬。

陳風再一次當著諸人介紹我:“這是蕭水寒,蕭少。你們都認識,今後,會有更多來往。”

我起身致意,不由暗中松了口氣——沒幾個人敢正眼看我。

原因當然不是我太英俊。

等到這場“婚禮”終於塵埃落定,姚麗華過來匯報,說約好了明天帶馬姨媽去醫院檢查。

臨走時不忘調皮得鞠躬:“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快樂,風哥水寒哥。”

剩下我與陳風,面面相覷。

“陪我喝兩杯?”我先開口道。

留意到這人在席間幾乎滴酒不沾,但此刻我忽覺疲憊不堪,急需酒精支持。

果然陳風遲疑著搖頭:“不,我不喝酒。在那邊避不開,才喝。”

我低頭,輕笑:“風哥,別這樣。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這都不喝?”

“酗酒的男人我見得太多。蕭少,對不起,實在不能奉陪。”陳風略笑,他移動步伐,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扔到床上。

我轉身,道:“那我出去找酒喝。”

剛走到房間門口,手還沒搭上把門把,陳風倏然上來,把我抱住。

他的呼吸噴在我肩頭。

“你哪都不許去。”

我啞然,想轉身卻做不到。

“我想喝酒。”

“別耍賴。”陳風道。

完蛋……為什麽他會在這種時候,用上那種口氣?

“我真的想喝酒。”

“蕭少,不敢看我?”挑釁的笑意鼓動著耳膜。

好,我承認了,我感到——羞澀!

怎麽著,打我啊!

這整一出“婚禮”的劇目就足夠讓我頭暈目眩,不要說陳風那廝氣場逼人,在他身邊以“伴侶”身份行動自如,這得要多少定力多少勇氣?

熱鬧散場,簡直就是要昭告世人我,今晚要與他,□□。

不,完全不一樣。

之前便是上床玩字母s搭檔字母m都沒事。

心臟兄,你跳得這麽厲害好像裏面養了只野山貓是鬧哪出?

“馬姨媽是把我當媳婦,還是女婿?”

深吸口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陳風失笑道:“還用問?”

他指我,又指自己,“蕭水寒,風。一目了然,昭然若揭。”

風蕭水寒。

我笑了,壯士一去兮不覆還,不是好兆頭。

還沒等開口,陳風已道:“知道你辛苦。只是,姨媽辛苦半輩子,卻仍然覺得,人不可以孤獨。她希望看到有人陪我。就順她的心願吧。”

聽他這話,我倒是有些奇怪,這婚都結了,還說這個?

陳風瞅著我,又是一笑:“我以為你沒膽子在她面前說喜歡。”

原來,他那時候了無笑意,竟是緊張。

“別開玩笑了。”我笑嘆,腦子裏想起的是老爹,如果他九泉下有知,會為我高興嗎?

“抽個時間,你也陪我去我爹那掃掃墓吧,我好久沒去了。”

抱住陳風,凝視著他的眉眼,我笑:“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微微一怔後,陳風淡笑:“行,今晚我是你的領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得風哥之諾,我還有什麽放不開手腳的?

開疆拓土,殺伐征戰。

我敢說我用上了全部的熱情,卻不敢說盡了所有的技巧,費盡心思得勾引出他的聲聲喘息,耐性十足得接納他的迷情呻吟,在他的身體裏,印上屬於我的記號。

即便全世界都知道今晚我們會做愛,那又能如何?

他已經是我的,除我之外,絕對沒有人能再見這人意亂情迷時的美麗,見不到他俊美的臉,漂亮的身體組成驚心動魄的誘惑。

就這樣,賣掉自己一生,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說“婚禮”只是馬姨媽主辦,我們負責籌辦的私事,但因為有一方當事人是陳風的關系,所以到了第二日,還是陸陸續續收到其他各方勢力送出的賀禮。

甚至連矮子老葉的也有。

禮物是一對茶杯。

我還不及尋思它們的寓意,陳風已經直接將其摔碎扔進垃圾桶。

連續劇拍完,在吳強公司還有安排各種訓練課程,我原意是不去,但陳風卻堅持。

不去顯得耍大牌,沒必要。

公司裏的人們見到陳風,大多另眼相看起來。

我是覺得這幫勢力小人無需花力氣對待,看著陳風待他們,包括那燙傷他手背的助理保持一貫謙和微笑就累。

等到了晚上,飯局在“那邊”,陳風手下的小弟來跟他通報了什麽之後,瞅著他唇角驟然浮起玩味的微笑,心裏不由得一戈登。

這分明是我們初遇時,這廝將我綁在床頭的那種笑。

陳風恰好也看向我:“蕭少,還要來不?”

我自然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知道誰又倒黴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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